海枫本以为,总得张廷瓒的病情真正被控制住了,张英才会服软,没想到大夫和药材刚进张府,一名三十上下、中等身材、做书生打扮的男子,便来跪倒在她的车马前。
“臣、大学士张英之子,翰林院庶吉士张廷玉,叩见四公主殿下。”
海枫被这个在清宫剧里,高频出现的名字勾起兴趣,撩起马车的窗帘,打量着他。
这人长相倒没什么特别的,算不上英俊,胡子刮得利落,一件半旧不新的灰色家常长褂,领口、腕口,在灯笼的柔光下,都能看见破损后、又精心缝补好的痕迹。
宰相家的次子,穿衣打扮如此寒酸,张英是真不为富贵动心。
“免礼。你哥哥如何?”
“回公主殿下,大夫还在诊治。”
“既然还没转危为安,张英怎么就派你来了?”
“父亲说,殿下心意已到,生死有命,不可强求。命臣,请您到府中一叙。”
“那好,前方带路。”
马车悄悄出了巷子,驶入张府大门。
海枫知道张英在安徽老家,还有点产业可以收租,日子过得去,只不能奢侈罢了。府里虽然没什么亮眼的布置,花花草草都被打理得十分用心,庭院并不寂寞。一株紫茉莉,花未开,香气却好得很,熏得这个夏夜,清新、洁净。
海枫扶阿香的手,下了马车,张英已恭候在院子里了。
“公主殿下驾到,敝舍蓬荜生辉。请殿下,移步书房中小坐。”
“张大人客气了。”
海枫跟着张英进到书房里,里面也是冷清到,让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程度。莫名后悔该提前,从高士奇私藏的那些传世佳作里,选出两幅字画包起来,送给张英撑撑场面。
“张大人这大学士当的,未免太小心了。”
张英示意次子张廷玉给海枫倒今年的新茶,自己却还用平时的茶具,一张桌子上,新旧泾渭分明。
“老臣是桐城人,小地方,公主殿下可能不大知道。老臣念书的头一日,启蒙先生除了教些简单的字,再就是讲明:不要丢了东林六君子,左光斗、左御史的脸面。咱们桐城人出去,总得借些这位同乡的名声。”
<divclass="contentadv">海枫一口茶刚喝下去,凳子还没坐热呢。听见张英在那儿划清界限,心中暗自发笑。
前朝有三大案,红丸案、梃击案、再就是御史左光斗参与的移宫案。
短命的明光宗,只当了一个月皇帝,便因服红丸驾崩。他生前所宠爱的李选侍,赖在乾清宫不肯走,甚至嚣张地要求大臣们把奏折送给她批阅,企图控制新皇明熹宗。
结局当然可想而知,包括左光斗在内的朝臣们联合起来,把她赶出乾清宫,连个正经嫔妃封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