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这些日记时,我认为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审查,而是在它们的启发下,随心所欲地写,写什么都行。在这杂乱的记事堆里,竟然保存着我之前没有留意过的重要内容,我觉得这很神奇。不过,散漫也很容易变成凌乱。写人和记事都需要下功夫。任谁也不可能由着性子去写,这样写出来的东西恐怕会像弗农·李的作品那样马虎而杂乱。她的行文太过随意,我欣赏不来。
1920年 3月9日,星期二
尽管仍然拿不稳笔,但我认为目前还是得继续记日记。我有时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恰当的记事风格——茶余饭后,在那段自我感觉最良好又最有活力的时刻写一写。我现在还不能灵活驾驭我的文字,但不要紧。设想一下,老弗吉尼亚女士戴上老花镜,要开始读这篇1920年3月的日记,那她一定希望我继续写下去吧。你好啊,我亲爱的过去!但请注意,我不认为五十岁就是年迈体衰了。在那个年纪,仍然可以写出几本好书,而这本日记就是创作一部佳作的基石。
5月11日,星期二
有必要涂上一笔,以便日后查寻。创作新书之初,写作的欲望在心里如气泡般美妙地翻腾,不久之后便安静下来,写作也进行得稳稳当当。接着,各种疑虑悄然而生,然后作者就只能任由命运摆布了。下定决心,决不放弃,告诉自己小说的轮廓即将成形,这比任何东西都更能让人持之以恒。我还是有些不安,如何才能实现构想呢?人一旦扑到工作上,就变得像赶路的人,眼睛只盯着将要抵达的村庄,一心想着就快到了。我只想在这本书里写出我喜欢的内容,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但写作总归是困难重重。
▲伍尔夫书房
10月25日,星期一(立冬)
生活为什么充满了悲剧性?就好比深渊边的一条羊肠小道。我往下看,一阵眩晕,不知怎样才能走到尽头。可是怎么会有这种怪念头呢?而且一旦说出口,这种感觉就消失了。火炉在燃烧,我们准备去听《乞丐歌剧》。只是深渊就在脚下,我不能总闭着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