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半生够苦了,这后半生,就不要如此颠沛流离。
尤其穆晏华还道:“你放心,我会善待她。所以你,也别生出旁的心思。不然……”
他扯了下嘴角:“东厂的手段你应该听过一二吧?”
宁兰时当然听过。
他虽被父皇遗忘在这宫中,但不是足不出户、闭塞至极。
宁兰时低着头:“厂公放心。”
穆晏华满意地招招手:“赵宝。”
赵宝忙上前:“厂公。”
穆晏华抬抬下巴:“你先守在这儿,哪个不长眼的敢毒害咱们未来的陛下,一律按刺杀天子处置。”
诛九族。
赵宝唰地一下就单膝跪下:“属下领命。”
穆晏华没有交代别的,只又看了眼宁兰时,略有些嫌弃他身上的旧衣,但想想这人穿得如此,都这般风华,便更有兴趣了。
他离开了这破落的宫院,赵宝也没有要与宁兰时行礼道些什么的意思——从穆晏华坐上厂公的位置,接过掌印太监的职儿起,他们便知道一件事。
他们的主子只有穆晏华一个。
穆晏华没发话,旁人便什么都不是,最多客气两下。
宁兰时也不在意他不把自己当皇子看,这么多年来,他的地位连内务府的掌事太监都不如,他早已习惯。
他只伸手扶了泪流满面的嬷嬷,扶着她进屋,再合上了屋门,才开口道:“嬷嬷,你别哭了。”
他给她倒了杯茶,轻声:“你知道的,他是九千岁,是东厂厂公,外头都说,他比夏士诚手段还要更狠,人也要多几分疯劲。皇上畏惧他胜过夏士诚……我又如何能说不呢?”
嬷嬷悲戚道:“早知今日我会成为你的软肋,叫他拿捏住,我便早早一头撞死算了!”
宁兰时苦笑:“嬷嬷,就算没有你,我若是想要活下去,也只能顺从他。”
除非他一辈子都不会被穆晏华瞧见。
宁兰时:“嬷嬷,你是知道的,我活得太难了…我舍不得就这样死去。”
他握住嬷嬷的手,低声道:“嬷嬷你也是。死是最容易的事,一条白绫、一瓶毒药、一条河……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没有什么比活着更珍贵的了。”
嬷嬷当然知道他的心思想法,她只是……
“唉。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