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真的走了,恐怕今生不能和母亲再见面。
“叔祖,我,我是不是,不能带母亲一起走?”
罗桑丹贝坚赞大师和侄孙也反复商量过这个关节,觉得难上加难。
“我刚刚进小佛堂,郭贵人护女心切就闯了进来求我救你。要是我没见到过她,或许能办到。”
海枫明白这里头的棘手之处。
叔祖已年过五十,做她祖父都绰绰有余,修行一事,皇上或许会信;可母亲才三十岁左右,且生得异常美丽。如果叔祖要同时把母女带走,皇上作为一个男人,一定会觉得叔祖是见色起意,假借佛家名目,满足私欲。
藏传佛教,多有不禁世俗嫁娶的派系;虽然叔祖这一支禁止娶妻,但只要改投别系,或者还俗,也就无妨。
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叔祖,其实野心很大。
蒙古现在的社会,是一个由僧和俗共同统治的二元结构。
贵族王公们负责牧民们的生计安全,收取赋税,居高临下地掌握着方方面面;
僧侣喇嘛们布道讲经,开寺传教,劝信众多积善缘,以求来世福报。
一条管着生,一条捏着死,牢牢控制住群众。
而这两条绳索,最终都得合在一处。
贵族统治者的儿子们,通常不是留在家里继承爵位,就是出家当喇嘛。
噶尔丹原本就是入佛门修行,打算当蒙古的宗教第一人。
他和罗桑丹贝坚赞大师都是王子出身,同在一个老师门下,多年来竞争得很激烈。
虽然因为准噶尔部内乱,噶尔丹还俗回去当大汗了,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第二根绳索。
做蒙古第一个僧俗合一的领袖,是他的目标。
叔祖自幼修行,哪怕只是为了土谢图汗部不被噶尔丹钳制,他都不会轻易让步低头。
如此关键的时刻上,如果康熙误会他目光短浅,贪图美色,那对整个漠北的局势,都不是件好事。
海枫不想强人所难,更不想为了个人的幸福就把土谢图汗部数万群众的安危颠覆。
她也在那里生活过好几年,早已产生感情。
可是母亲……
她怎么能把母亲丢下呢?
“叔祖,你,你容我再想想。”
“也好。明日这个时辰,我会再过来。”
“明天见。”
海枫精疲力尽,连礼都没力气行,蹒跚着推开了佛堂的门,深深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
快午时了吧,金光泻地,热浪咄咄逼人。
“四格格万安。”
外面宫女太监们整齐划一的请安声,海枫听着,莫名感到有些聒噪。
毕竟她头重脚轻,腹中空空,连站稳都困难。
乾清宫的太监张顺奉旨来到慈宁宫,战战兢兢地一直在等消息。见四格格失魂落魄地走出来,他的心也跟着揪到了一块儿,赶忙冲到她面前打听。
“四格格,奴才斗胆,敢问一句,里头的贵客,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