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颤抖,额前青筋直跳,眼眶一片猩红,“有啥话不能好好说,我去问她。”
王月勤忙拦住了他。她被婆婆数落了十几年,留下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一切都怪她没生儿子,她一直觉得亏欠丈夫,也不希望丈夫为难,平时受了委屈,也都是默默往肚子里咽。这会儿还在和稀泥,“是我不小心摔的,真没事,你一问,娘只会更生气。”
她一生气,他们全家都不会好过。底下这句话,她没说出口,陆大山又哪里不知道,他干涩的嘴唇动了动,眼中出现一抹颓败,抬手就扇了自己一掌,捂着脸,痛苦地蹲在了一边。
挺高大一个汉子,竟可怜巴巴的。
瞧见这一幕,陆小言心中也有些不好受,总算能理解原身为何那么痛苦了,她也是个傻的,深受田桂凤的荼毒,抑郁了不说,还觉得是自己投错胎才连累了父母,害得一家人不得安宁。
她觉得死了就干净了。以至于活生生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如果她的父母得知她已经死了,得多难过。
陆小言心情沉重,也没法想象她走后,爸爸会是什么反应,眼眶不自觉红了。
她擦了擦眼睛,认真思索起了未来,如今看来,原身的爹倒也不是不能争取一下。田桂凤不可能改变,这情况唯有分家,才能带王月勤脱离苦海。原身死之前,最想摆脱的就是这个祖母。
她占了原身的身体,总得做点什么,陆小言瞥了一眼陆大山,抽噎着开了口,“爹,您别难受,都怪我是个女娃,奶奶才生气,一切都怪我,我怎么就没有死掉。”
她说着,挣扎着想下床。
王月勤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说什么傻话,哪里怨你。”
她一把抱住了陆小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了下来,“怪娘没用,没生儿子。哪里怨你,你可不能再犯傻,你死了,娘也不活了。”
她懦弱惯了,连哭都不敢大声,肩膀一怂一怂的,瞧着可怜极了,瞥见她悲痛的模样,陆小言这个装哭的,鼻子都酸酸的。
陆大山也吓得站了起来,心中一抽抽的难受,他眼睛一片猩红,抖着唇说:“什么死不死的,女娃怎么了,小言打小懂事,比所有男娃都强,以后都不许说傻话了。”
闺女从小乖巧,六七岁就开始做家务,不小心摔碎碗,被打得遍体鳞伤时,还抱着媳妇儿说,娘不哭,小言不疼。
他就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偏偏是她受老太太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