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第一次见到陈半鲤这种少年。
对世界如此冷漠疏远,对自己无爱甚至厌弃。
他不是没见过这种人,但这种人都是已经活了数百年,经历了太多悲伤的事情,通俗来讲,就是活够了。
但陈半鲤才十七岁,他为什么会这般厌世?
他下意识在胸前抱起双臂,这个动作透露出了他此时内心的紧张以及疑惑。
他对陈清玄的后代自然是没什么好感,不说出手相助,不落井下石已是极限,亲自教授寒山意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但此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想看着这少年死在自己面前。
也许是因为,幻境中的他的表情那么悲伤。
让崔境山想起了很多年前,确定师父再也不会回来的自己。
但此时的他无计可施,因为陈半鲤这种情况从未有过先例,甚至类似的事情都没有,毕竟深渊远离人族世界,从未有过它的意志降临到人族身上的情况发生过。
...
越来越冷了。
陈半鲤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把身体抱的更紧了些,即使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空气里的那股深寒的能量正在不断侵袭着他的身体与识海,上一次有过这般寒冷还是在强行容纳沧溟剑的时候,而即使是百器榜排名靠前的名剑,比起现在的情况也不过萤火之于皓月。
那不是单纯的寒冷,那是来自人灵魂最深处的冷,那是最无助的绝望、最深沉的孤单、最浓烈的悲伤。
即使是活了数百年、道法高深如渊海的天下至强者,也逃不过悲伤的魔鬼。
何况是他?
不知何时,两行泪水从眼底流出,接着被冻成冰凌。
他很难过,很悲伤,很无助。
他想起了被告知病情的那个晚上;比武胜出后人们都去晚宴,没有人探望他的那个晚上;被告知母亲已经永别的那个瞬间;在连青的洞府中得知许多事情的那段时间;看着陈清玄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个仇人。
最后回忆定格在了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