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彼时的她年岁尚小,又因年少丧母而有些内向敏感,与弘化公主以及这位武皇后完全不是一路人。
她也更不曾料到对方能有这样手握风云的一日,甚至在昨夜她坐于此地的时候,竟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但那时候,坐在主座上的人……还是她的阿耶。
不对,城阳公主心中暗道,她怎么能觉得武皇后有这等天子气度!
也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朱笔搁置在案台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随后便是武媚娘抬头问道:“长公主可要传膳?等待陛下的回复期间,总不能还饿着肚子吧。”
城阳公主闷声:“……传膳吧。”
她若是将自己饿死在宫里了,那可比薛瓘谋逆还要像个笑话。
但此刻与皇后对坐的城阳公主无法想到,今日因陛下抱病而从含元殿前散去的朝臣也想不到,皇后这等处变不惊的态度,并不是因为朝堂上的风雨还是先冲着陛下而来,而是她已然做好了迎接下一次挑战的准备!
次日的含元殿上,到会的群臣便见天子御座之旁,赫然还有一个座位,只是此座隐于帘幕之后,与天子御座犹有主次之分。
“这是……?”群臣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之声。
并没有给他们以太多的时间对此加以揣测,事实就已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天子驾临大殿的仪仗到来之前,同行的鸾辇之上还有另外一人,更是随同陛下一步步走上台前,而后,端坐在了那另外一个座位之上。
皇后临朝!
若非天子已高居上首,恐怕在皇后坐定于此的下一刻,朝臣之中便要有一番沸腾的商议交谈。
饶是如此,能稳定住神情,保持岿然不动的,终究还是少数。
向来只有天子年幼,太后从旁垂帘听政,防止皇权旁落,陛下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让皇后临朝!
李治更是一点都不像是在玩闹一般,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为皇后的临朝做出了解释。
“朕风疾多发,病势最重之时难当国事,太子尚且年幼,不足以支撑社稷,前日更有废太子逆党图谋不轨,入侵内宫,幸得皇后有识将其抓捕。”
“乱臣贼子当诛,然今日有上官仪等人同流,试图僭越君权,明日安知不会有旁人!”
“朕意已决,以帝后同体,委国事于皇后临朝听政。军国大事,必要之时,可由皇后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