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 他轻笑出声,正想安慰一番,那人却像是突然想开了,猛然抬头,就是一张最灿烂的笑脸迎了上来,杏眼亮晶晶的,颊边是迷人的梨涡弧度,笑得如同向日葵遇见了冉冉升起的朝阳。
少年用力地点着头,总是无条件地认同对方的观点,“不管有没有做丢脸的事情,我以后都不能再偷喝酒了!”
“喝酒有害我的健康!”
他握起拳头,眼神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而且就算要喝酒,也要有顾小芒在身边才能喝。”
“不过那个葡萄酒真的好喝呀。”他一边感慨,一边馋猫一般地砸吧砸吧嘴。
顾矜芒快被他这个馋样气笑了,“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喝了,只要我在,想喝随时能喝。”
“可是。”
“那个酒,感觉很贵。”
少年说这话时,一瞬间没有了方才的灵动,整个人都变得灰扑扑的,像是璀璨的宝珠忽然变成了一颗不值钱的石头。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小满是不可能会说的,顾家和顾矜芒从来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在顾家的吃穿用度和顾矜芒一般优越,不论他愿不愿意,人人都得称他一声少爷,而顾矜芒,更是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他,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说出自毁之语。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顾家的养子,陈大壮门口贴着的催租告示明晃晃地告诉他,日后的时光,就连遮瓦之地都成问题,更何况这些美酒佳肴,风花雪月的享受?
顾矜芒是世界的宠儿,他拥有许多,自然无法明白小满的苦楚,于是小满在吐露了心声后,深觉自己说错话了。
明明两颗心原本贴得很近,可当境遇一换,人心就剩下了猜疑胆怯。
小满想到这里,只觉不该这样言语,急忙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慌张地想要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
说“我没有让你买给我的意思”吗?
但是这句话落在旁人口中,何尝不会沦为一种变相的暗示?为什么自己要说出这样的话呢?难道人类一旦落入窘境就会变得敏感脆弱,不堪重负吗?
小满觉得是的。
从前他拥有许多的时候,除了担心先天的残疾,画画,和顾小芒,其余的琐事都不在他操心的范畴里。
可那天夜晚他抱着颤抖的母亲,带着她挨家挨户地询问租房的价格时,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让他变得疲倦,而贫穷让他变得压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