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沉默。他和绝大多数久病缠身的人一样,多少有些讳疾忌医的心理,因此对于看病这事并不热衷。前几年苏遮幕还在世的时候,多是被他压着拜访天下名医,如今他已可自作主张,除了树大夫外,便再不面见其他医生。
他瞥季卷一眼。在这种时候,季卷的脸上是绝无城府的,明晃晃写着,她怀疑他又在闹些什么情绪,以至于不愿意伸手给纳兰初见。
于是他缓慢地,依然极不情愿地将袖子捻高一寸,把手腕递到纳兰初见的指下。
纳兰初见只随意把了把他的脉脸色就变得沉凝起来。他一边把握脉象,一边问:“苏楼主是否尚在襁褓中时就已受了武林高手以冰寒内力震断心脉的攻击?”
“是。”
“而这些年来你又因各种原因受过七次致命的伤。”
“不止七次。”
“的确不止七次。但有些伤势似乎被人以精妙内力化解过。如今仍滞留在你体内彼此纠缠的总共是七种致命的功法。是他们彼此制约,互相死斗,才使楼主留下了一线生机。”
“我这人很会把握一线生机,这也是我至今仍活着的原因。”
纳兰初见点一点头,低头在纸上迅速写了几张方子,道:“以苏楼主的病况,我已大概能猜出树大夫为你所开的药方有哪些。我的这几副药与树大夫的药方绝无冲克,且用料更险,对于陈年旧伤或有一定作用。不过我开的都是猛药,苏楼主服药期间或许会心浮气躁,神思烦闷,均是正常药效,停药几日便可恢复正常。”
苏梦珍而重之地接过药方。他并不那么在意自己的病,但不代表他会不在意纳兰初见的好意。
因此他将药方掖入袖中,正色道:“多谢,纳兰先生。往后纳兰先生若有所求,金风细雨楼必厚报之。”
纳兰初见颓然一笑:“我这副残躯又还能有什么所求呢?只望楼主他日见到京中那些难活的穷苦人,能赠他们一顿不至饿死的饭就够了。”
苏梦枕平静道:“我自会去做,金风细雨楼也会为纳兰先生始终敞开大门。”
纳兰初见盯着他片刻,忽道:“我知道苏楼主的意思。你是在挽留我,希望我能留在京城,并加入金风细雨楼。”
“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