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听了这话,心里更是一酸,他做错了事,虽叶京华按耐着没发作,但私自调换主子信件这种事到底不是小事。若不是看在他是叶夫人自出嫁便从娘家带来的老人,又亲手将几个少爷带大的份上,估计叶府早就叫人扭送他到官府去了!
就算如此,他这段时日也是好生吃了一番挂落,几乎褪下一层皮来。如今见赵宝珠已察觉了他的小动作却还是愿意关怀他,李管事心中感动不已,他暗自用帕子按下眼角的泪光,叹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好,千万不用挂心我,我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赵宝珠闻言更加担忧了,隐隐觉得这其中一定也与他有关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管事叹了口气,将他做下的错事缓缓说了一遍。原来,他当日收到赵宝珠的信之后先是自己拆开看了,在发觉赵宝珠是举人之后心下大乱,怕将这个消息拿去告诉叶京华会在春闱前分了他的心,便找了善于模仿笔记的人将信重新纂抄了一遍,特别将赵宝珠坦白自己举人身份的那段故意隐去了。
到了春闱当日,李管事为了不让两人在科场外碰上,还专门安排了小轿,打算趁着清晨将赵宝珠先行送到夫子庙。没想到竟被叶京华撞了个正着,于是便败露了。
事情和赵宝珠先前猜测的一分无二。李管事满脸愧疚,低声道:“这件事是我办错了,宝珠,我知道这次实在是对不住你……那信连口都没封,我却是个糊涂老鬼,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真是该下到阎罗府底去好好让那些小鬼掌嘴——”
赵宝珠哪里听得这话,抬起头便道:“管事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他蹙起眉,看着李管事神情严肃地说:“这件事也是我思虑不周,只管自己心里坦荡了,却没想为少爷考虑。”
赵宝珠这话说的真心。他回想当日,若是叶京华忽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因着这事生了气,影响了日后的春闱,那他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赵宝珠越想越后怕,眉头紧皱道:“我这个人实在是太粗陋了,竟全没想到这一层……幸好少爷功底深厚,心性更是不同于常人,终究是中了魁首。如果因为我这封信毁了少爷的前程,那我才是真真儿该死,便也不必做什么官了!去大理寺投了状子了事!“
李管事见他说得诛心,反倒被吓了一跳,忙劝道:“我的祖宗,你可别说这话!哪里有你的过错呢,都是我这个老糊涂领不清,才险些误了少爷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