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对刀尖,竟有这般冷静不迫的气度。
何况,她是这样无辜、善良、温柔。
方才山头分别时,她还不忘交代李侍卫好好照顾那些婢子,就连对那两个小尼姑,也是客气有礼,毫无轻慢。
再想府中那个三娘子,心若蛇蝎,骄纵蛮横……
凭什么好人就得惨死,那等恶人就能逍遥法外,高枕无忧?
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纤细脖颈,孙侍卫磨齿凿牙,几番挣扎,那举着匕首的手,终是放下——
“娘子,你走吧。”
谢明婳都感受到匕尖贴到肌肤的冰凉刺痛,陡然听到这句话,恍若做梦般。
“你……你肯放过我?”
“卑职虽是下人,却也明是非、知善恶。”
孙侍卫面容严肃,朝后退了两步,朝谢明婳躬身一拜:“卑职虽不杀你,但这裴府,你也不能回了。”
谢明婳看着上一刻还要杀自己,下一刻又朝自己行礼的带刀侍卫,眸光遽然闪动。
静了几息,她哑声开口:“我知道的。你愿饶我一命,我也不会恩将仇报,让你无法回去交差。何况……”
她被雨水淋得冰凉的嘴唇扯出一抹苦笑:“已知府中有人不容我,我再回去,岂非自投罗网?”
裴琏不在府中,难道她能指望王氏给她撑腰做主?
或许要杀她的,正是王氏。
这念头一起,谢明婳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不久前李侍卫还提起,是王氏吩咐他们今日来接。
是了。
整个裴家,除了王氏,还有谁能叫守卫如此听话?又有谁能比王氏,更怨恨她占了宗妇之位。
一切想明白后,谢明婳从身到心感到一阵刺骨冷意,那阴寒冷意直冻得她骨头缝都打颤。
堂堂琅琊王氏嫡女、裴氏夫人,自小也是学诗书、习礼仪,怎会卑鄙狭隘到如此地步?
所谓王氏女,也不过如此!
谢明婳为自己摊上这么个婆母而悲哀,亦为裴琏从这么个妇人腹中出来而悲哀,心灰意冷之际,天边一道惊雷响起。
她吓了一跳,马儿也惊得抬蹄嘶鸣。
“趁着天还没黑,娘子快逃吧。”
孙侍卫将那把匕首递给谢明婳:“这把匕首您收着,许能用上。”
谢明婳看着那把匕首,问他:“要杀我的,是夫人吗?”
孙侍卫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