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陛下此番外放孙非是何意?”
书房的软榻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身燕居服饰,借着灯火细瞧一卷佛经。这正是当今的户部尚书,三朝元老裴晨。
“一个警告。”他说。
“是在警告我们?”裴世炎问。
裴晨翻了一页,说:“是在警告我们所有人。”
也不再等裴世炎继续发问,裴晨继续说道:
“还不是为了钱。”
“可是这和孙非有什么关系?”
“一年前,镇东将军,哦,现在该称征东将军了,打了一场好仗,荆国三十万大军一朝俱丧。你翻翻史书,近三百年来,除了二十年前的襄阳大战,南北之间有没有这样大的一场仗?便是我夏国的立国之战,也不过十万人。”
裴晨放下手中佛经,闭目默念一声“罪过”,好似这数十万的杀业是由他造成的。
“征东将军确是不世出的人才。”裴世炎说。
“陛下和我们原本的方略,是要在淮阳对荆国造成重创,如此荆国对我大夏,则予取予求。贺方回赢得太漂亮了!经此一役,荆国居然全无后继之力,亡国只在旦夕之间。”
“这不是好事?”
“是好事,就此一举灭亡荆国,无论怎么算,都要更赚一些。”
“在我等看来,届时陛下受了这一统天下的美名,朝廷则收拢灭荆带来的实际利益,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些年朝廷为对荆事宜准备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你是乌台的御史,想必也是知道的。到了回本的时候了,朝廷拿回自己付出的,不是应有之理吗?”
裴晨看着案上跃动的火苗,说:“可陛下不这么看,他两头都要。我们这位皇帝,不再是当初刚登基那个励精图治的陛下了。”
将目光移向油灯下的阴影,裴晨说:“我们这些前朝就跟过来的老臣都知道,陛下也老了,也到了以权谋私的时候了。前些年战事在即,他还不敢显露出来,而今即将功成,便再也掩饰不住了。前明后暗,历代至尊莫不如此,我们也该早有预料的。”
成周八年五月,淮阳之战甫一结束,下令造金瓯台。这是要在将来灭荆以后,登台纪事,以示金瓯无缺。
七月,建隐王宫,旨在收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