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转动,碾在石板,发出持续的声响。
沈离枝挑起窗帘看向一侧高耸的东宫外墙,院墙很长,仿佛是无限延展在道路的尽头。
晚风把墙外的栀子树吹得暗香浮动。
香气萦鼻,直到行出很远也似乎能闻到那股清香。
又过了一阵,那股花香被浓烈的炮竹硝烟所掩盖,沈离枝抬起袖子捂住口鼻,只听外面黄公公吆喝一声‘大人到了’。
沈离枝才移目望向窗外的朱门彤柱,严府匾额两旁挂着两串红亮亮的灯笼,里面已经亮起了烛火。
她抱起木盒子,提起裙摆从马凳上踩下来,严府大门敞开着,门外意外的冷清。
一点也不像是大婚热闹的模样,不过沈离枝随即一想,也明白。
严家如今已经一脚踏进了棺材里,有几个八拜之交才会肯这个时候来淌混水?
门口守着几个身着整齐的小厮,看见模样陌生的沈离枝上前就迎来问道:“请问您是?”
沈离枝没有请帖,只有一块东宫令牌。
令牌一出,几个小厮脸色顿时大变,什么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哆哆嗦嗦道:“您请、您请。”
沈离枝觉得无端恐吓人是一种失礼,可是没有这块令牌她又进不去严府,所以她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在小厮们如菜色的面孔中走进严府。
府门口清冷,府内却意外得还有些热闹。
以至于沈离枝的到来都没引起注意,因为坐于酒席上的人都已经酒过三巡,大部分都醉醺醺。
沈离枝左顾右望,终于叫住一个走得稍慢的婢女问路。
因为她手上的这份‘贺礼’,太子专门嘱咐,要亲手交到严行豪手上。
但严行豪是谁,才到上京短短一月不足的沈离枝压根不认识。
要从一堆醉鬼里找出人来,和在一堆红豆子里摸个赤豆子差不多难。
“严大人刚刚还在这儿,可能是去更衣了。”婢女打量她,神色有些惊讶,但是却也不敢多说,又连忙避开。
沈离枝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这张和沈明瑶有几分相似的脸,在光线不明的地方确实更容易让人错认,只是这婢女避得这么快,究竟是怕什么?
沈明瑶么?
沈离枝对沈明瑶的记忆还停留在十来岁的时候,这几年沈明瑶跟着娘常常待在上京,在抚州的时间少了,就是亲姐妹也会生出几分陌生感来。
沈离枝如今其实对她这位姐姐的了解恐怕还不如上京里这些人。
沈离枝既知道严行豪此刻不在,就绕过他们摆着酒席的露天场子往旁边走开。
听着奴仆口中的称呼,在场的人多来自严家本族。
他们肆无忌惮的狂欢,琼汁佳肴遍地倾洒,借着这场大婚发泄一般胡吃豪饮。
沈离枝不由蹙起柳眉,正想加快脚步穿过这片混乱嘈杂,耳边听见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