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彧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几人听一般,看着窗外隐隐透出一丝绿意的树杈,缓缓道:“最近几年朝廷实施多项新政,对士族、豪强有着明显的打压之意,确实大多出自我手,因此多有传闻,言我虽出身士族,却在身居高位后,对士族反手打压,乃是忘本之徒。只有文若,一直坚定的支持我,任何政策颁布之后,文若都会立马实施,让北方之地的政策从幽州得以找到落地之处,为新政的实施打开缺口,所以这几年文若也是受我连累,被不少士族中人背地里辱骂。”说到这,何彧转身看着面前快要满二十八岁的儒雅青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辛苦了,姐夫!”
荀彧则什么也没说,对着何彧一礼,然后脸带笑意的捋了捋颔下三寸短须。
“可能很多士族中人看不明白新政的用意,不过肯定也有如司马家主这般的聪明之人,猜到一些,只是还看不明白而已,这其中恐怕也就文若能够明白这其中的用意了。不若由文若你先谈谈如何?”何彧先是看了一眼司马防,然后瞥了一眼微微皱眉的贾诩,对着荀彧说道。
“喏!主公,其实我也是在新政实施之后,才渐渐明白其中之意。这些新政看似在针对士族、豪强,其实不尽然如此。这就像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般,土地就是这块玉,当士族占有的田土越来越多,那么就要面临两个方面的危险。”
“一是民间,士族、豪强将土地占有,百姓失去土地没有活路,必然就会像黄巾叛贼那般聚而反叛,那时便是士族、豪强覆灭之日。士族、豪强必然不愿发生这种事,那么就会养着大批的门客和仆役,甚至是私藏兵甲,那时士族就要面临第二个危险-皇权!”
荀彧正准备继续说,何彧抬手打断,然后看着荀彧、司马防道:“其实这是一个死循环,士族、豪强为了自保,最后必然屯兵屯粮,修城筑关,彼时又是一番天下大乱。随着天下乱起,时间一长,必定有胜有负,到时负的一方,为了家族延续,难免寻求外力,彼时外族入侵中原,苦难的只有我大汉百姓而已。”
“所以我将土地、粮食抽离,也是变向的保护士族之家。一旦没有了土地、粮食方面的顾虑,天下就剩下了官员之间政治权利的争斗,皇权与臣权的对弈,以及外族入侵的危机。届时至少百姓能活,士族之家也可以凭借优秀的后辈子弟,为家族争取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