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失忆后第一次见谢沉,我去到谢府时,按礼来迎的谢沉,在面对我时,庄谨内敛,宛是深水、是古井。后来几次见我,谢沉也都是那般沉稳有礼,似永是无波无澜。
直到我遇险差点死去,直到在幽夜的小佛堂中,我才知谢沉平静如水的表象下,压抑着怎样的暗流汹涌。
不压抑时,他的情意原来灼烈如火,令我都感觉炙热,那他强行压抑的那许多岁月里,那情意岂不是如野地里的幽火,经年累月的,一直在默默地烧伤谢沉他自己。
我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不由自主地,我手抚上那几道?刀痕,不能自已地,我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谢沉”。
霎时间,记忆忽就似开了闸的潮水向我涌来,那些总想不起?的事?,突然间就都灌入我的脑海中,在这静谧的夏夜里,将我冲撞进忆海中独自浮沉。
我十六岁那一年,沈皇后逝世后,萧绎虽身份上是皇帝的第三?子、东宫的太?子、景朝的储君,但处境上,却是新后秦氏的眼中钉。外人以为新后秦氏贤德,但我知,小小的萧绎,处境是多么地危险,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沈皇后在临终前,将萧绎托付给?了我,我必得拼死守护萧绎。在东宫的那些日子里,萧绎日常饮食,我都会私下尝过一点后,再端给?他,我担心?秦皇后对萧绎投毒,我担心?萧绎死在秦皇后的暗害里。
夜里,我也总与萧绎同榻,床头悬着长剑,枕下压着匕首。我并没武力傍身,若真有刺客来袭,若东宫侍卫都被秦皇后买通,我也无法?执剑为萧绎击杀刺客,所能做的,只是挥剑为他挣得片刻生机,只是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伤赴死而已。
纵然千防万防,应还是我疏漏了某处,有负沈皇后重托。那一年秋时,萧绎忽然病重。萧绎虽自小体弱,但从未病得那般厉害,且更加可怕的是,秦皇后道?萧绎是染的疫病,派侍卫看守东宫,使?东宫成了无人可入的孤岛。
东宫的侍女太?监们?,不断被以“防疫”为由带走看管,到最后,萧绎身边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太?医,没有药草,我对萧绎病情束手无策,只能祈求沈皇后在天之灵保佑萧绎。
那是我感觉最为绝望的日子,但或许真是沈皇后在天之灵保佑,萧绎竟奇迹般地挺过来了。我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而秦皇后似恨萧绎不死,似恨我对萧绎的照料,在萧绎病愈没多久后,就以“侍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