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后对我有大恩,我却做出这样的事来,对不起沈皇后,也对不住萧绎,又如何能在晋王府中安坐,安心地看着萧绎为我洗手作羹汤。
自沈皇后病逝,至我成为晋王妃的这八年里,诸事我皆不记得,都是由绿璃今日白天讲与我听的。尽管期间听得我目瞪口呆,但我不会有半分怀疑绿璃话中的真假。
绿璃不会对我说谎。绿璃六七岁时就因病烧坏了脑袋,被家人抛弃,流浪街头。在我将她带到虞家收留后,心智痴诚的绿璃,从此就只认我一个人。
心智有缺的绿璃,待我是一根筋的赤诚。因在与我初见时,旁人令她唤我为“小姐”,从此她再不改口,哪怕在我离开虞家,将她带到沈皇后宫中后,她也依然对我一口一个“小姐”地叫着。
如今我是晋王妃,绿璃仍唤我为“小姐”,想来我在谢家、云家为妇时,她都是这样唤我。
这八年不仅对我来说是沧海桑田,对萧绎、云峥等人、对旁观看戏的世人,也是世事多变迁,独独对绿璃来说没甚变化。
谢夫人也好,云夫人也好,虞女官也罢,晋王妃也罢,小姐都还是她的小姐,小姐一直和她一起,没有一天分开过。
我想得感慨,撩起半幅车门帘,看向正驾车的绿璃。我现存的十六岁记忆里,绿璃还是憨纯的少女,而眼前的绿璃,虽心智仍如痴童,但容貌是结结实实长了八岁,已是二十余岁的大姑娘了。
想得动情的我,忍不住要对绿璃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时,转念又想绿璃听不明白,话头也跟着转了,“等到春醪亭酒肆,点个烧鸡给你吃好不好?”
华灯初上的京城夜色中,绿璃一声欢呼,“好耶!”
马车走了约半个时辰后,在敦泰坊四合街角停了下来,我扶着绿璃的手下了马车,见眼前就是春醪亭酒肆了。
与京中繁华酒楼相比,这间酒肆只巴掌大点地方,连正经门匾也无,就门口挂了块小木牌,上书着的“春醪亭”三字,都已斑驳掉漆了。
然而地方虽偏虽小,酒菜味道却似不错,我与绿璃走进肆中时,见肆内生意兴隆,乌泱泱坐满了酒客,只近角落处还有一两张小桌空着。
酒肆小二见有客至,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边致歉笑说“对不住贵客”,边客气地引我和绿璃往角落里的空桌走。
酒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