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字,一句句地说着徐家寨的真相。
“云州十几年前有一伙穷凶恶极的匪徒,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连州牧官府都对这伙匪徒束手无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整个云州的噩梦。后来来了个新州牧,花费了很大的代价终于把这伙匪徒清缴了,杀过人的都按照大齐的律法处置了。那个州牧是个好人,他留下了没有沾过鲜血的人的命,和一些吃食衣物,但也仅此而已。那么大的山,不是只有杀人的土匪,还有他们抢来的女人,和孩子...”
“有的女人是真的与那些人结成了夫妻,在匪徒被杀之后就自尽了。有的是虚与委蛇假意投靠,解脱之后便逃下了山回了家。还有的在匪徒那受尽折磨,下了山连亲人都嫌弃她们,于是只能继续留在山上...”
“留下的女人只占少数,其他的大多是匪徒的后代,最大的也才十几岁,最小的甚至刚满月,根本就不懂为什么一夕之间父亲都死了,在他们眼里那些人不是杀人的匪徒,而是会带自己玩耍的父亲...”
“食物总会吃完的,大些的孩子为了生存便试着下山找吃的,他们学着别人去码头抗货,去客栈帮工。但没人愿意要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年纪轻力气小,而是因为厌恶他们的血统,厌恶这些曾经杀了他们亲人的人的后代。”
“他们甚至无来由地突然被石头砸破脑袋,鲜血直流;在路边走路忽然被淋上一盆泔水;出现在人群中就会被所有人投以冷漠厌恶的眼神...后来有人受不了了,他们接受不了这无处不在的厌恶与恶意,带父亲藏起来的刀,学起父亲的样子又变成了新的山匪...”
“领头的人性子独,心也狠,很快就将散乱的势力聚合起来,一点点变成了凶恶的模样。只是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像他们一样狠得下心杀人,从前他们被保护的很好,没见过父辈杀人的样子,如今却是直面从前一起玩耍的伙伴杀人的血腥场面。所以他们逃了,带着所有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和开始害怕自己孩子的女人一起逃了,最后找到了阳别山,以领头的那个少年的姓起了新的寨名。”
祝卿若缓缓道:“徐家寨...”
她垂着眸,“所以武崤山与阳别山的山匪都是从前在云州作乱的匪患的后代,武崤山上的山匪杀人,阳别山上的山匪不杀人,是吗?”
徐梧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以反问的语气回答她最初的那个问题,道:“所以你觉得,是让这些孩子永远单纯,无忧无虑地活在这方寸之地好?还是教他们知识,让他们对外界生出好奇,然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