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主意已定,他步法极快,闪身已至树后。宋然这一击自然便落了空,而那紧随其后的第四击竟并未因此停歇——又一次“呋”的一声异响,这一掌不知是来不及收回还是落点欠佳,却竟是结实击中了瞿安藏身的树干。“分水”力过于阴柔,树后的瞿安并未感觉到多大震动,甚至树叶颤动的簌簌声都没有。他的“雷鸣”却已准备好了,再度闪身待要返转回击,一种突如其来的错愕感却在此时猛地击中了他。
——正是“错愕感”。这世上除了他瞿安,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这种错愕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从交手的正当中感觉到,敌手的情绪和杀机,一时间全变了。
宋然的杀机已变了。在他那一掌击中树干之前,瞿安能感觉到他激越之中带了紧张甚至兴奋的杀意;可现在,兴奋更甚,但紧张却竟消失了——甚至变得有些轻松——甚至是得意。有什么能让一个人在一掌落空、又一掌击到了树上后反生出得意来?瞿安在意识到这样的反常时——已然晚了一步。他以最快的警觉收回“雷鸣”,稍许查探了一下自己的内息——巨大的阴冷便在他查探的同时从后心刹那透至前胸,他握剑的手微微摇晃,凉意一直渗至头顶,压抑不住的甜腥从喉中泛出来,一直泛到口腔,无法咽下。他中了“分水”——那记击中树干的“分水”——确切来说,是穿透过了那沉硬的树干,全数击中了他。
冷至骨髓的疼痛令他心头空白了一刹——一个像他这样永远制敌机先的人,却也终于无法完全预料敌人的一举一动;甚至,他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自己知道得太多,才反被宋然利用——入了一个旁人或许不会轻易走入的圈套;他更没想到宋然竟还懂得这般“隔山打牛”一类的功夫;但沉溺于这样的反思已没有什么用。他在一瞬的茫然之后立时作了最明智的决定——他垂下阔剑,头也不回,冲入了密树笼罩的林间。
宋然